圆月悬在漆黑夜幕上，静静地注视着已经安静下来的教学楼。
(资料图)
然而，平时都没人造访的楼顶突然出现了四个人。
“真有你的，居然还会撬锁。”其中一个人低声道。
壳把铁丝随意一丢，回道：“你当我只知道学习么。”
这四个男生今晚偷偷从宿舍溜了出来，因为他们听说这学校以前死过人，那鬼魂不愿离去，他们还听说楼顶被锁是因为这里闹鬼。好奇心驱使他们前来冒险，当然相比于鬼魂，更大的风险似乎是被学校处分……
楼顶的风吹着还挺冷。壳裹了一下衣服，竟然隐约听到了点什么声音。
有一个人随即问道：“好像有人在唱歌哎，你们听见了吗？”其他人纷纷附和。
壳往周围张望，那个声音越来越清晰。
优美的曲调轻飘飘的，显得很诡异。
突然壳感到一阵头晕，回过神后发现，他的几个室友居然都不见了，而靠近楼房边缘的位置站了一个人，长发披在背后，似乎就是这个人在唱歌。
壳小心地走近了一些。那人回头，冲他笑了一下：“你好啊。”
明明场面很诡异，但是壳的目光就是死死定在了这个人身上。
这真的是男孩子吗？长得好漂亮…
壳看着他慢慢走近，在自己眼前停下。“壳…现在学习好的也都长得那么好看了吗？”卷轻轻念出了壳的名字，冰凉的手略挑起壳的下巴。
“你…是谁？怎么会知道我？”壳忽然意识到这人出现得反常，往后退了一步。
“你和你那些同学，不是想看看我吗？”卷笑了笑，说，“我叫卷，以前也是这里的学生。”
壳不知道该说什么。“但是我只对你一个人感兴趣呢…”卷又凑近他，揽过他的腰，“那你就好好陪我吧。”
“…你要干什么…”壳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软了下来，随后被卷轻轻放倒。
黑云遮住了月亮的清辉。……
……
“起床啦，再不起要迟到了！”一个室友把壳叫醒了。
“嗯…哎？我怎么…”壳发现自己在宿舍里，但身体却酸疼得不行，身后似乎还……
那个叫醒他的又说：“你昨天上楼顶后没一会儿就晕过去了，我们就把你弄回来了，什么都没看到。”
“…啊？”壳挠了挠头，但很快就决定暂时不再纠结了，还是迟到这种事更严重些。他很快起来收拾好自己，早餐也干脆不吃了，带上几本书就去了教室。
可是他越想越诡异，尤其是那处地方还湿乎乎的很难受，而且总感觉有人看着自己。
熬到晚上，他回了宿舍，一开门就看到自己的床铺上趴着个人，正翻着一本书，见壳过来后朝他笑了一下。
“怎么了？快进去啊。”一个室友说道。进了宿舍后，壳问了句：“你们看不到吗？”
“看不到什么。”那些人随口回道，做各自的事去了。
壳又往自己床铺上看过去，卷还是笑盈盈地看着他。壳按了按眉心，拉了把椅子坐下，打算先背会儿书，也不管卷了。
等他背得差不多打算去洗漱时，他发现卷不见了。他稍微安心了些，洗漱完躺下，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。
第二天他有些头晕，上了两节课后就请假回家了。
壳打开自己房间的门，发现卷在书桌前，看着他放在桌上的书。
他把门一关，低声问：“你到底想干什么？为什么一直缠着我？”
卷看了过去，说：“我只是想看看你平时是怎样的嘛。”
“…为什么是我啊？”壳的头更晕了，坐到了床上。“因为当时你们几个人中，你成绩最好，”卷在椅子上坐下，“所以我对你感兴趣。”
“可是现在我病了，要休息，你别来烦我。”壳钻进了被子躺好。
卷听他这么说，凑了过去：“你不舒服吗？”
“对啊，都是因为你。”壳皱了皱眉，侧身背对着他。
“…你讨厌我吗？”卷的语气中竟带了些委屈。壳有些不耐烦地又翻了过来，看见卷的神情后却顿住了。
卷的眼眶有些红，轻轻抿着唇，一副无辜隐忍的模样。“…不讨厌，”壳想着自己在面对美人时果然还是很没出息，谁叫他现实中也没见过什么美人呢，“要讨厌的也只有你莫名其妙强迫我了。”
“好吧。”卷又冲他笑了一下，然后探过身子将手覆在壳的额头上。壳居然觉得他冰冷的手还挺舒服，就没阻止他，甚至不抗拒他躺到了自己旁边。
“现在好些了吗？”卷问道。“好像是好些了。”壳将脑袋靠在立起来的枕头上。
随后壳问卷到底是什么人。卷叹了口气，缓缓讲起了自己的故事。
卷有两世的记忆，第一世是在古代，他出生在一个平民家庭之中，父母对他寄予厚望，希望他通过科举走上仕途，收获富贵与名誉。
卷的天赋还算不错，自幼便喜爱读书，在考前也精心钻研八股文，但是落了榜。
他不甘心地又去考了一次，还是没有考中。
于是他只能在他住处附近办了学堂，收了些学生，生活也如原先一样清贫。
在转世的时候，有人告诉他，几百年后的考试制度会更加公平，他会有更多机会。于是他带着执念入了轮回。
第二世卷的小学和初中过得还算顺利，因为他自身的努力和前世的相关记忆，考入了一所好的高中。
但是随着他的眼界越来越宽阔，见识得越来越多，他发现如今的应试教育似乎与以前的八股取士并无本质区别。
“应试教育，唯分数论，学校成了扼杀个性、培养服从管制的机器的工厂…”卷紧攥着被子的一角，说着，“各方的面的压力也越来越大，当时我身边不少同学都无比焦虑，当然我也一样。”
“虽然确实更加公平，但也是对思想的禁锢，抽掉了人的活力。”卷又说了句，深呼吸了一下以平复情绪。
壳缓缓点了点头，说：“这些我也想过，但是我还是可以在这个环境下独善其身。我知道这样的教育不好，但我可以从中找到出路，所以就不纠结了。”
“我原先也是这么想的，但后来我渐渐发现…我难以集中注意力，记性也变差了。我努力地想要学好，甚至在高考前一个月没去学校，专门请了家教在家复习。可是…”卷停顿了几秒，又说，“因为考前没休息好，在考场时我发了烧，发挥失常了…在考最后一门那天还直接晕倒了，所以…”
他不再说下去了。壳抿了抿唇，手轻轻覆上卷的手背。“我知道，这是我的问题，可是…我没有别的路可选，我所有的希望都…”卷看了看壳，随后又移开了目光。
壳看看他，轻声道：“那你…后来怎么了？为什么只有我能看见你？”
“后来我从学校楼顶跳了下去，死了。我不愿再次转世，就在学校里看着你们日复一日的学习生活，”卷又看向他，“至于你能看见我，就是因为我想让你看见我啊，我说过对你感兴趣，想看你平时是怎样的。而且我不是还…”
卷笑着看他，又不再说下去了。壳轻轻打了一下他的手背：“感兴趣就可以那样吗！”
对方笑着把手缩了回去，又说：“那我也对你负责嘛，我陪你一起学，你不会的我可以教你，或者监督你背书什么的。”
“这倒不错。但是你真不打算转世吗？你肯定可以的。”壳略直起上半身，道。
“…再说吧。”卷含糊地回了句。
有了卷陪自己学校，壳还比原来积极了一些。
“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…”壳再次卡住了，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。
“要说吗？”卷笑着道，“提醒太多了就要…”“等等我在想…”壳抬手打断了他。
一分钟后，壳自暴自弃地叹了口气，说：“你说吧。”
“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。”卷不用看书就说了出来。“啊…为什么刚才就死也想不出…”壳双手捂住了脸，有些崩溃。
“没事，这样印象深刻，”卷还是笑着，将书递给他，“继续背吧。”
时间很快就到了高考。壳也不是很紧张，考完回家后卷也不会问他与考试有关的事。
考完最后一门，壳挺兴奋地回了家，在见到卷后扑上去抱了抱他。
“好好放松啦。”卷挺替他开心的。“是啊！我都想好去哪玩了，到时候你也跟着我嘛，反正别人也看不见你。”壳说着，期待地看着他。
卷想说什么，却只是笑了笑。
他没告诉壳的是，他马上要魂飞魄散了，因为错过了转世的时间段，所以也不会有来生了。
壳打算先在附近玩，等录取通知书下来后再去远的地方旅游。
“你看！考上了！”壳向卷展示着录取通知书。卷点了点头，笑中带了点苦涩。他今晚就要消失了。
晚上在壳睡着的时候，他悄悄在壳额头上印下一吻，随后身体渐渐变得透明，直至完全消散。
睡到近中午的壳醒后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，心中竟有些失落。
他已经习惯了有卷陪着他的生活，他很喜欢卷。
或许，他转世去了吧。壳想着，心中释然了些。
壳又看了眼床边的录取通知书，笑了一下。
以后的卷一定能过得很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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